临川羡榆 第6o节(1/2)
临川羡榆临川羡榆 第6o节
门被轻轻关上,隔绝了门外令人窒息的一切。
舒榆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,身体仍在微微发抖,泪水无声地滑落。
李璟川将她彻底转过身,紧紧拥入怀中,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,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,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与疼惜:
“好了,没事了,以后这些事,交给我。”
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,像一座永不倾塌的堡垒,将她从冰冷刺骨的过往与现实的风浪中,稳稳地接住。
然而,李璟川的眼底却掠过一丝冰冷的厉色。
舒广生能如此轻易地找到这里,并且利用“父亲”身份通过楼下严格的安保,这绝不寻常。
他安抚好舒榆后,走到书房,拨通了庄儒的电话。
“查清楚,舒广生是怎么找到这里,并且通过安保的。”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与威严,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寒意。
调查结果很快出来,指向性明确。
是之前散播谣言、被李璟川精准敲打过的那股势力,他们不甘心失败,暗中查到了舒榆的详细住址以及她与父亲关系疏离的情况,然后“好心”地将这些信息,连同如何利用亲情身份突破安保关卡的建议,一并透露给了正苦于无法联系上“发达了”的女儿的舒广生。
他们企图利用这种不堪的家庭闹剧,来持续给李璟川制造麻烦,抹黑他的形象,哪怕只是给他添点堵也好。
拿到调查报告,李璟川面无表情,只是眸色沉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。
他轻轻叩着桌面,对电话那头的庄儒下达了新的指令,语气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意:“既然他们这么清闲,总是关心别人的家事,那就找点正事给他做,他分管的文旅集团那个烂摊子,是时候该好好审计一下了,还有,他女婿牵头的那家投资,在城东地块的操作上,似乎也有些不合规矩的地方,让相关部门‘重点关注’一下。”
这一次,他的反击不再仅仅是警告,而是精准、凌厉的打击,直指对方的核心利益。
他要让那些人彻底明白,伸向舒榆的手,代价是他们绝对承受不起的。
第41章 陌生女人 请问,这是李璟川家吗
父亲不请自来的闹剧, 像一块投入心湖的顽石,表面的涟漪虽被李璟川抚平,湖底却沉淀下了难以消散的浊泥。
接连几日, 舒榆坐在画架前,对着空白的画布, 或者几幅刚起了个潦草开头就被她烦躁地搁置一旁的画稿, 眉头紧锁。
她试图找回画展筹备时那种流畅而充满力量的感觉, 但笔触却不由自主地变得沉滞、阴郁。
色彩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翳,构图充满了压抑和挣扎的线条,连她自己审视时,都感到一种陌生的窒息感。
这不再是那个能以清冷笔触勾勒温暖记忆, 能以明亮色彩点燃城市情感的舒榆了。
那些被强行撕开的旧伤疤,父亲刻薄的指责,仿佛渗透进了她的颜料里, 让她画出的每一笔都带着苦涩。
“不对, 完全不对。”她放下画笔,有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, 闭上眼,指尖按着发胀的太阳穴。
自我怀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,是不是离开了那些所谓的“情感记忆”和特定主题, 她的创作就失去了根基?是不是她骨子里,终究还是被那些阴暗的过往所定义?
李璟川将她的挣扎看在眼里, 他没有多问,也没有空洞的安慰。
在一个暮色四合的傍晚, 他放下公务,牵起她的手,不容置疑地说:“换件衣服, 带你出去走走。”
他没有带她去什么繁华喧闹的地方,而是驱车来到了城郊一处僻静的江边。
这里没有璀璨的灯火,只有宽阔的江面,沉静的远山,以及天际最后一抹瑰丽的晚霞倒映在水中,被晚风吹皱,漾开一片流动的光影。
空气中带着江水特有的湿润气息和草木的清新。
两人并肩坐在堤岸的石阶上,望着眼前宁静而宏大的景象,谁都没有先开口。
江风拂过舒榆的脸颊,吹动她额前的碎发,也稍稍吹散了她心头的滞闷。
良久,李璟川低沉的声音在暮色中响起,平静而笃定:“你看这江水,白天清澈明亮,映着蓝天白云,到了夜晚,它沉入黑暗,看似吞噬了一切,但水下仍有生命涌动,河床的形态在悄然改变,第二天太阳升起,它又会以新的姿态流淌。”
他侧过头,目光深邃地看向她,仿佛能穿透她这些日子的焦躁与自我否定,直抵核心:“艺术也一样,一直描绘光明,是一种本能。但从亲身经历的黑暗中,提炼、挣扎,最终画出穿透黑暗的光明,画出经历过黑暗后更显坚韧的生命力,这比前者,要难得多。”
舒榆的心猛地一震,下意识地转头对上他的视线。
李璟川的唇角泛起一丝极淡却温柔的弧度,他伸手,轻轻拂去她肩上被风吹落的一片细小草叶,动作珍视。
“灿灿,你的画长大了,它不再仅仅停留在美好的表象,开始尝试触摸更复杂、更真实的内核。真正的强大,不是永远阳光,永远无懈可击,而是敢于直面并展示自己的脆弱、迷茫,甚至是伤痕,然后在画布上,完成与它们的和解,实现蜕变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坎上:“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你的‘叛逆’,也无需固守某一种被期待的风格,你就是你,你的经历,你的情感,无论明亮还是晦暗,都是你独一无二的底色。接纳它们,驾驭它们,而不是被它们困住。”
江风依旧在吹,远处有归航的船只拉响悠长的汽笛。
舒榆望着李璟川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静而可靠的脸庞,听着他这番远超普通安慰、直指艺术本质与生命成长的话语,胸腔里那股淤塞许久的块垒,仿佛被这温柔的智慧和力量悄然击碎、融化了。
江风依旧在吹,远处有归航的船只拉响悠长的汽笛。舒榆望着李璟川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静而可靠的脸庞,听着他这番远超普通安慰、直指艺术本质与生命成长的话语,胸腔里那股淤塞许久的块垒,仿佛被这温柔的智慧和力量悄然撬开了一道缝隙。
她沉默了很久,久到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隐没,只剩下江面倒映着对岸零星的灯火,随着水波轻轻晃动。她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带着一种罕见的、卸下所有防备后的脆弱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对他剖开最深的内里:
“其实我这个人,对很多事都很淡,痛苦也好,困境也好,好像都有点钝感力。现在回想,十八岁一个人拖着箱子去国外,语言不通,住在阁楼里冬天没有暖气,啃着干面包赶作业那些具体的苦,好像都模糊了,记不清了。”
她的声音微微发颤,停顿了一下,仿佛在积聚勇气:“可是那些年,他们看我的眼神,那种嫌弃、不耐烦,好像我是多余的,是负担,还有他们不停地说,都是因为我,爷爷才……这些,我好像一点都没忘。”
舒榆抬起头,看向漆黑江面上那点破碎的灯光倒影,眼中蒙上了一层迷茫的水汽:“所以我很怕,怕所有的感情,最后都会变成那样,互相指责,面目可憎。我甚至不想生孩子,我怕我做不到一个好母亲,怕我的孩子,也会像我小时候那样,觉得自己不被爱,不被期待。”
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,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和盘托出。
那些源于原生家庭的创伤,如同深植于心底的荆棘,影响着她对爱情、对婚姻、甚至对成为母亲的看法。
李璟川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,只是握着她的手,力道更紧了些,传递着无声的支持。
待她说完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而清晰,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坦然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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