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节（2/2）

溺与毙[双向救赎]第47节

&esp;&esp;她向她抛出橄榄枝，她凭借自己的本事走到这里，各尽所能。

&esp;&esp;身为女性，陈烟然独立、果断、不纠缠、有决策力，一度是裴确心里标杆般的存在。

&esp;&esp;却是不曾想过，这样的陈烟然，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。

&esp;&esp;她会陪在她的病床边，笨拙地悉心照顾她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“303房的家属，主治医生找。”

&esp;&esp;“诶马上来。”

&esp;&esp;思绪将落，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拍门声。

&esp;&esp;陈烟然放下水杯，又调了调输液器的点滴流速，垂过头来，“你先躺着休息会儿，我马上回来，没事的别担心。”

&esp;&esp;裴确点点头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，抿了抿嘴唇上未干的水珠，转而抬眼，盯着头顶挂着的塑料软瓶，“咪达唑”

&esp;&esp;瓶身凹下一块，只能勉强看清前三个字，她皱眉良久，刚在底下一排黑字读到‘镇定’时，陈烟然回来了。

&esp;&esp;“裴确”她坐到她身边，眼眶竟比方才更红。

&esp;&esp;“烟然，你怎么了？该不会是医生和你说，我得什么不治之症了吧？”

&esp;&esp;怕她伤心，裴确本想开玩笑逗逗她。

&esp;&esp;却不想视线一偏，反倒瞧见她蓦地滚落下两滴泪。

&esp;&esp;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我我乱说的。”

&esp;&esp;心头着急，裴确欲为她擦眼泪的手伸到一半，陈烟然忽而倾身，双手紧握住她，声音低哑，“ 裴确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明白吗？我很需要你，尽山很需要你，大家都很爱你，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——”

&esp;&esp;目光停在她哭红的脸，裴确有一瞬间失神。眼前的陈烟然，与以往记忆中的模样太割裂。

&esp;&esp;“——父母曾对你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，可这不是我们的错我父母也是混蛋！但这不是我们惩罚自己的理由，况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裴确，你真的做得很好”

&esp;&esp;尾音止不住发颤，陈烟然蓦地埋低头，额角抵到她们相交握的双手。

&esp;&esp;决堤泪水顺滑进掌心，裴确怔愣片刻，侧过身，抬起另一只手僵硬地抚了抚她发顶。

&esp;&esp;她从未听她提起过她的家庭，也不知因何让她联想到过往，安慰的话在心头转了又散。

&esp;&esp;她自以为从出生起便万事顺遂的陈烟然，其实在她从未触碰到的地方，也有属于她的不可愈合。

&esp;&esp;她们完全交错开的人生，在某些时刻重叠过。原来，我们都是彼此曾经的自己。

&esp;&esp;“烟然，我——”

&esp;&esp;“裴确，爱自己才是唯一出路，你明白吗？檀樾他不是”

&esp;&esp;一段莫名开启的对话，断在奇怪的落点上。

&esp;&esp;裴确猛地心口一紧，不明白这两者间的关联，正想抓住她的手反问时，“点点滴快输完了，我出去找护士。”

&esp;&esp;陈烟然眼色一怔，突然站起身，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，忙松开她的手，抹着脸走出病房。

&esp;&esp;“咔哒。”

&esp;&esp;房门轻声闭合，恍然陷入死寂的空间，因为一个名字，裴确心底一空，脑海中杂音盘旋。

&esp;&esp;视线环顾，她看见耷拉在床边的安全锁扣，装满铁栏的窗台，上锁的壁柜，以及干净得异常的病房

&esp;&esp;熟悉的装修风格，她曾在萧煦远的项目上画过同样的设计稿……

&esp;&esp;第六感像颗绒球，缓慢苏醒，触须向四处延伸，让她心里止不住发毛。

&esp;&esp;旋即抬头，她终于看清输液瓶身凹陷下的字迹，“咪达唑仑，镇定、抗惊厥、抗焦虑”

&esp;&esp;浑身猛地一僵，檀樾的脸仿佛闪烁繁星，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忽明忽暗。

&esp;&esp;恍惚间，她想起他们在会议室里的相拥，想起他掉进她脊背的眼泪，想起最后她失去意识前，他终于再次唤她醒醒

&esp;&esp;可当她睁眼，看见的人却是陈烟然，檀樾去了哪里？

&esp;&esp;她刚才说的，但檀樾不是不是什么？

&esp;&esp;明明输液瓶里的液体还剩下大半，为什么要找护士？

&esp;&esp;医生到底和陈烟然说了什么？她一定有事瞒着她，一定有哪里不对——

&esp;&esp;无数问句绕在裴确心底，仿佛轰然绽放的烟火，不见绚烂，只见硝烟。

&esp;&esp;指尖摸到手背，她拔掉针头，翻过身，无力支撑的四肢摔到冰凉地面，浑身麻过一阵，她强站起身，拖着一双光脚走到门边。

&esp;&esp;拧下门把，走廊来往的杂音瞬间扑来。

&esp;&esp;裴确抓着门框，刚探出身就听斜对的门前传来高声抱怨。

&esp;&esp;“我的记忆没了，孟医生在哪里！我十岁以前的记忆都没了！”

&esp;&esp;裴确侧头，看见一个体型微胖的短发女生，挽着手靠在门边，骂骂咧咧。

&esp;&esp;她对着走廊重复喊了好几遍，终于有人停在她面前，好奇追问：“小妹，你是怎么回事哦？”

&esp;&esp;“孟伟给我做电击治疗，结果这才第二个疗程，我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