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节（2/2）

溺与毙[双向救赎]第18节

&esp;&esp;转头从墙角捡起一块防水塑料布，对折成和凳子差不多大小后垫在上面，这才拉着她让她坐了。

&esp;&esp;然后立刻回身，仿佛一只旋风陀螺，“咻”一声地窜进堂屋。

&esp;&esp;裴确独自留在外面，坐下不久，她只觉肚子里的暖流淌得更汹涌。

&esp;&esp;她垂低头，余光颤巍巍地瞥见腿上那一抹血色后，迅速调离开视线。

&esp;&esp;那感觉很奇怪，明明是从自己身体里产生的东西，却完全不受她的控制。

&esp;&esp;里屋袁媛的翻找声，宛如一串噼里啪啦炸开的鞭炮响在耳畔，炸得裴确心惊肉跳。

&esp;&esp;她双腿紧紧交叠，面色惨白，不安地揉搓着手指。

&esp;&esp;而后开始抬眼环视四周，尝试转移注意力——

&esp;&esp;今天周末，家里就剩袁媛姐一个人。

&esp;&esp;自从黄佳莹考进嘉麟双语的特殊班后，许多其他区的家长都慕名找到王柏民，想把自己的孩子也放到他这里补课。

&esp;&esp;但家里空间实在有限，王柏民就在他爸王裕忠站岗的小区租了间一居室，办起一个小型补习班，教课的老师只有他自己。

&esp;&esp;除了周末这两天，其余时间裴确都会跟着王柏民去补习班上课。

&esp;&esp;她没有教材书，只用一个笔记本，跟着十多名学生一起背诗句做习题。

&esp;&esp;眼下注意力往那处一转，她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竟无端浮现出前天背的数学公式。

&esp;&esp;“阿裴，你就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啊，我马上回来——”

&esp;&esp;恍神时，袁媛姐地叮嘱从里屋一瞬间飘到大门外。

&esp;&esp;裴确没来得及应声，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。

&esp;&esp;身上湿黏的感觉反复上涌，混杂一股浓厚的铁锈味直窜心头。

&esp;&esp;她“咕嘟”咽下一口唾沫，交握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住衣角。

&esp;&esp;未知的恐惧像一管麻醉剂，把她牢牢钉在原地无力动弹。

&esp;&esp;裴确想起那年，在跨河桥边烧纸钱的筒靴男人，他凄凉哀哭环绕四周。

&esp;&esp;她忽然起了一个念头，我是不是快要死了。

&esp;&esp;这个念头刚起，正对着的铁门“哐啷”一声从外面撞开。

&esp;&esp;裴确抬眼，迷糊的心绪在看清来人身影时，猛地一下清醒过来。

&esp;&esp;檀樾三两步跑到裴确面前，眸光惊愕地盯着她染血的裤腿片刻，躬身，直接将她拦腰抱起，大步往外走。

&esp;&esp;“醒醒，你受伤了，必须要去医院！”

&esp;&esp;“你你为什么，”裴确掌心抵着他的胸膛，使劲推他，“你为什么又回来了”

&esp;&esp;她手上一使力，小腹的暖流就涌得更厉害。

&esp;&esp;檀樾肘弯处坠下一道温热液体，向前的脚步跟着加速。

&esp;&esp;只是他每走一步，裴确心里那根绳就扯紧一分，直到快经过拐角，它“噔”地一声被崩断了。

&esp;&esp;她仰起头，下巴抵住少年锁骨，张嘴，猛地朝他肩头咬去。

&esp;&esp;檀樾猝不及防，手臂力道一缩，裴确脚尖点到地上，伸手一推，趔趄地站到了他的对面。

&esp;&esp;掌心紧贴着拐角处坚固的砖墙，她朝里面一瞥道：“袁媛袁媛姐马上要回来了，你快从这里离开，不能让她发现——”

&esp;&esp;“醒醒”檀樾的手从肩膀缓缓滑下来，抬起头，嗓音低哑地问，“是我让你觉得丢脸了吗？”

&esp;&esp;裴确神色一滞，周边氧气像真空一样被抽走。

&esp;&esp;两人之间只隔着半步距离，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落寞。

&esp;&esp;只是，弄巷上方的塑料棚顶搭建得太密集，透不进光，每当檀樾靠近，她就会看见他琥珀色的眸光一点点被侵蚀，而后倏然暗沉。

&esp;&esp;她不能让他待在这里。他要走出去。

&esp;&esp;裴确答不出话，沉默着上前，牵起他的手，今天第二次把他送进拐角小道。

&esp;&esp;刚踏进去，檀樾的脚步就静止在那儿，怎么推也不动了。

&esp;&esp;“是吗？”而后他回过身，单手攥起她的胳膊，压低身追问，“我说的对吗？”

&esp;&esp;喉咙像是卡了十斤石头，裴确哽咽着吞不下去时，身后忽然响起袁媛姐的声音。

&esp;&esp;她提着黑色塑料袋，视线往这边探道：“阿裴？你跑这里来干什么，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待着吗？”

&esp;&esp;裴确屏了一口气，手臂下意识往后拦，嘴巴张了张，语气僵硬道：“这这是——”

&esp;&esp;“檀樾”二字还未出口，袁媛已经走过来，拉着她往回走。

&esp;&esp;“你呀，从今天开始就长成真正的女孩子了，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”

&esp;&esp;袁媛的絮叨声中，裴确扭过头，视线朝巷道里偏去。

&esp;&esp;方才追问他的少年，迎着尽头处的光变成一道窄小的背影，离她越来越远。

&esp;&esp;她敛回视线，望着自己正前方的泥地、平房，退到了属于她的人生轨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