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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纸千金 第19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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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纸千金一纸千金 第19节

周二狗眼里有泪,“四丈宣算什么?李大师傅还在时,咱们家能做六丈、八丈宣……一刀纸就一百五十两银子!如今李大师傅不在了,再也看不到泾县百来个造纸师傅一起捞纸了!”

四丈尚且如此壮观。

何况八丈。

一刀八丈宣卖价一百五十两,合十万元。

那么,钱呢?

显金想起账上那惨淡可怜的一两一钱,心里呵呵一声,一千两银子——讹少了!

显金盘了一圈,心中有了计较,和董管事作了耳语交待,在作坊对付着吃了白水菜和粟米饭,下午陈敷与显金一道去田黄溪,茶舍临溪而建,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城山院,许是午休过后,来往诸生均着细布长衫,睡眼迷蒙地一边揉眼睛一边拎着布袋包步履匆匆向里去。

显金收回目光,便见不远处来了位面色黝黑、身量矮小、四肢粗壮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来。

显金笑着迎上去,“李师傅吧?久仰大名久仰大名!”

李三顺一来见来者一个着粉色绫罗、头戴宝石顶帽、面粉眉黑的男人,另一个神色冷淡、细眉细眼,穿了身粗布衣服,头顶一支木簪束发的年轻姑娘。

李三顺两眼一黑,顿觉前途无望,绝望地长叹一声,“陈家就派了你们两来?”

就派了你们两个?

一个纨绔,一个娘们?

李三顺一屁股坐到木凳上,抹了把眼睛,“……二狗说老家儿来了人,要把咱泾县做起来!我高兴啊!我高兴得两天没睡着觉啊!梦里都在做纸!”

李三顺瞥了眼那纨绔。

纨绔刚刚在吃花生,嘴角边还挂了片花生红皮。

什么傻蛋玩意儿!

李三顺悲从中来,老泪纵横,“……陈家对我们老李家有恩,我娘是被老东家一根老参救活的,我们报恩!我们一家两代三口拼死拼活地干!”

“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啊!”

“你懂啥?”

“你懂吃花生!”

“这娘们又懂啥?”

李三顺拍大腿痛哭。

陈敷有些手足无措。

显金摁住陈敷的肩膀,待李三顺老头的哭声渐弱,方冷静开口:

“我不懂做事,但我会卖纸。”

“您会做纸,我会卖纸。”

“我们卖了纸才能有钱,有了钱,我们才能做更好的纸,到时候我给您请一百个帮手,凿最宽的水槽,做最豪横的大纸张,必让您重现八丈宣的神话!”

不买吃亏

腊月二十,光从东方来,日出微熹,风过处贴有兔子剪纸的红灯笼打在徽式青砖上,田黄溪边四、五人肩扛手提,十来块木板、几张裱好的长画、特制的油纸大伞,没一会儿便搭起了一个长约五米、宽约三米的棚子,棚子里高高矮矮立起十来个榆木箱子。

棚子就在田黄溪边,不到百米的距离,是青城山院。

踏晨光纷至而来的书生们,路过棚子,不由驻足。

“陈记……盲袋?”

棚子前立起一支高高的桅杆,桅杆上悬挂了卷成一卷的纸作幌子,木桌前斜竖立起一块做工精良、雕刻上路的名号,上面赫然写着——“陈记盲袋”。

陈记是知道的。

陈记纸铺还算有名。

幌子上的纸卷也是懂的。

是陈记纸铺在这里摆摊卖纸。

五六个书生站在棚子前,单对“盲袋”一词颇有议论。

“说文者道,盲,目无牟子也,我私以为此名颇有道家之风,心亡者忘,目亡者盲,一叶障目则真空中空虚空……”

“张兄所言甚是!老子曾云,五色令人目盲、五音令人耳聋,店家此名,啧,越想越有风骨呀。”

“是矣是矣,今朝市井书气渐淡,难得见一经纶好店,吾辈心甚慰啊!”

在编出一篇经义前,“张兄”手拎上学布袋包,风度翩翩发问,“敢问店家,何为盲袋?”

显金从木架子后抬起头,笑出八颗白花花的牙,“就是咱买的啥不知道,你付钱,我给你个牛皮袋子,里面有十张各色不同的纸——盲的意思就是你看不着你买的东西呗!”

“张兄”:……

那确实挺盲的。

这店名,也确实挺白的。

“我既看不到我买的什么东西,我为何要买?”“张兄”旁边那位“老子云”兄,蹙眉发问。

一看就不知道“盲盒”这种潮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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