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红楼]薛家长子 第107节(2/2)
[红楼]薛家长子[红楼]薛家长子 第107节
只是元春那边一直没有动静,兼之宝玉为命格所迫之事,为了保住宝玉的小命,贾母才同意了顾家和迎春的婚事。
但自从元春封妃之后,王熙凤冷眼瞧着,老太太心思又活动起来了。只是碍于婚事已定,不好平白悔婚,且元春才刚刚入宫,暂且还不担心她生育的事,故而没有什么动作。
贾琏和王熙凤只担心再拖下去,万一元春那边一直没有喜讯,迎春的婚事就不好说了。故而想办法说服贾母,在请期的日子里选了个较近的,就要把迎春嫁出去。
迎春出嫁那日天气很好,虽然已至深秋,但是天高气爽,阳光明媚。仿佛也预示着迎春的命运:虽然境遇不佳,但终将活成温暖灿烂的样子。
不过她的婚礼并不热闹,甚至说得上冷清,尤其在宝琴的对比下。
来添妆的人就那么几个,贾家布置得也不如何热闹,贾母只露了个脸,就借口身子不爽回去歇着了,贾赦更是来晚了,来的时候身上还残存着酒气。
宝玉也没有来,仿佛是秦钟生病了,他前去探望。
这叫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好,秦钟的病再严重,终究不是一日半日的功夫,早不去看晚不去看,偏偏在他堂姐出阁的时候去看,这到底是什么打算?
再说贾母和贾赦,亲孙女/女儿出嫁都这般不上心,也实在太薄情了一些。
众人对贾家的不靠谱又有了新的认识,更看不上这一家子。更有一些夫人添了妆,略坐坐便走了,显然觉得迎春这样一个不受家里看重的姑娘,她们也不必太给面子。
大喜的日子,迎春眼眶都红了,眼泪在眼睛里打转。探春有些气愤,惜春则一脸冷漠。
打从宝玉在外头坏姐妹名声,而贾母不管不顾之后,惜春就对这一家子的无情无耻心里有数,之后再也没有过期待,故而不把今日的冷待放在心上。而探春情感比惜春丰富些,且在贾家长到这么大,总归是有情分的,即便因为那件事觉得寒心,也不曾完全失望,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贾母和宝玉能做到这个程度,不由更加齿冷。
王熙凤自然也恼怒,但看着大喜的日子闹得不像,还是站出来打圆场:“知道二妹妹舍不得家里,姐妹们也舍不得分开,可是这大喜的日子,快收收你们的眼泪吧,要是叫顾家瞧见了,还以为咱们欺负你了,回头跟我们没完,那就是哑巴挨冤枉——有口难辩了!”
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,迎春也微微红了脸,气氛也松快了些。
好在虽然贾家不靠谱,顾家却十分用心,好歹把这桩婚事撑了起来,迎春也的婚礼还算体面。只是之后好些年,知情人每每提起来,都说迎春不受家里看重,对她总有些轻视。
这年头便是如此,不受家里看重的姑娘便如无根浮萍,旁人也不会那么重视。好在顾家对迎春很好,稍稍抵消了这种轻视,也使得迎春长久以来没什么依靠的心安稳了很多,性格比从前更为坚韧,并不把这一点挫折放在心上。
但对于贾家,迎春极为寒心,顾家也颇为不喜,除了与贾琏、王熙凤和探春、惜春姐妹往来,其他人都只是面子情,倒是顾家与薛家同在朝堂,借着这点姻亲关系渐渐熟悉起来,倒比正经岳家更加亲近。
迎春的婚礼之后没多久,贾琏来找过薛虯一回。
彼时他神色仓皇、面容愁苦,全不似平日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模样,叫薛虯好生纳罕:“你怎么这副做派,发生什么事了?”
贾琏嘴巴张了又闭、闭了又张,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,声音十分艰涩:“表弟久伴皇上身边,对皇上的心意清楚一些,我想问问……皇上对我家看法如何?”
薛虯抬起眼皮,略有些诧异:“姐夫何故有此问?”
贾琏苦笑一声:“大姐姐突然封妃本就奇怪,以我家的情况,即便大姐姐乃太上皇所赐,初封为嫔也很了不得,如何就能一下子登上妃位呢?再说省亲这事……从前从没听说过。先头我被富贵迷了眼,如今才察觉到不妥来。”
这也不怪贾琏,当局者迷、旁观者清,外人能看明白的道理,身处其中却很容易迷失,他能反应过来已经很难得了。
他道:“这些日子我也听说了,太上皇和皇上的关系不太好……”
这事在位于权利中心的人眼里不是秘密,但贾家这种被边缘化的家族很难知道其中门道,贾元春倒是知道,但她身处后宫,并不敢随便说话,只能提点家族小心行事,可是家族体会不到她的苦心,无视她的衷告,她便也没有办法了。
贾琏能知道这件事,还是因为与刑部的同僚关系不错,平时有什么消息都会互通有无,而他的同僚们虽然品级不高,却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关系网,故而隐隐约约听说了一些。
其实贾政比贾琏官职高,又在工部混了几十年,应该比贾琏先知道才是。只是他一向自诩清高,看不上旁人的“钻营”之举,只一心扑在差事上,颇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。
能进六部当差的没几个傻子,哪里看不出贾政温和有礼外表下的些微轻视?更何况贾政遮掩得并不好。
贾政看不起他们,殊不知这些人也看不上贾政。此人整天端着读书人的架子,姿态摆得比谁都高,可还不是考不上功名?要不是出身荣国公府,有他父亲与皇室的情分在,能不能进工部还不一定呢!
要是能力强也就罢了,偏他能力也不过那样。最大的倚仗便是家世,如今也日薄西山了。他们才懒得捧他的臭脚!
因此贾政在工部的人缘一直不好,唯有一个同样“清高”的人与他还能说上几句话。但既然和贾政一样性子,便知道他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了。
由此种种,贾政竟是对自家处境一无所知,还沉浸在当了国舅的美梦里呢。
贾琏长叹一声,说道:“之前我便听说大姐姐处境不太妙,我瞧着家里人初时还有些担心,后来竟是渐渐习惯了,只一心享受权势富贵,全忘了大姐姐的叮嘱。如今家里实在不像样子……”
许是想到家中如今的乱象,贾琏摇摇头,愁苦之色更甚。
其实这个道理并不难想,只代入皇上的处境便知道了。
倘若有关系不睦的同僚送一家子奴才给他,他定然也满心防备与不喜。若这奴才还不识趣,日子过得比他这个主子还奢靡,还借着主子的名头在外张扬跋扈,他也恨不得把这一家子全都提脚卖了才好!
这些日子贾琏便是在想这事,越想越惶恐、越想越不安,所以来找薛虯拿主意。
薛虯看着贾琏,赞叹道:“到底在外头历练了这么久,姐夫与从前大不相同了。”
听到这句夸赞,贾琏却笑不出来,因为这说明他猜对了。
——贾家真的大祸临头了!
薛虯见贾琏如丧考妣的样子,安慰道:“姐夫也不必太过担心,皇上如今虽有不满,但好在贵府……”
薛虯没有把“人微言轻”这个词说出口,顿了一下才继续说,“皇上有诸多大事要忙,只要你们别闹得太过,皇上未必会做什么。”
主要是不放在眼里,也没有那个必要,一个没落家族罢了,处置贾家对皇帝也没什么好处。
但要是他们再继续作下去,惹得皇帝不快,说不得就要发一发怒火了。
薛虯提点:“省亲别墅建便建了,还能说一句尊重皇室,但要约束好族人,莫要惹是生非,另外……有些关系该割舍便割舍,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”
贾琏一愣,但很快也明白了。
四王八公向来同心同德、抱团取暖,只怕是碍了新帝的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