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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涯 第72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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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涯回涯 第72节

&esp;&esp;长剑抽走时,喷涌而出的血液红得刺眼,失去支撑的护卫缓缓滑落在地,刀客宛如镜中的另外一面,也跟着倒了下去。

&esp;&esp;现场竟一时没了声音,只剩下瑟瑟的北风。

&esp;&esp;此时宋知怯按着后脑冲出来厉声叫声:“我去你大爷的!哪个烂肚肠的狗东西那么不讲江湖道义,连你那么小的活祖宗都要杀——”

&esp;&esp;她见到地上的两具横躺着的尸体,满嘴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,又一溜烟躲了回去,生怕冒头惹得他们拿自己泄恨。

&esp;&esp;“鬼手易九?”护卫中有人认出他,声音沙哑,不敢置信地开口,“你怎会与宋回涯相识?”

&esp;&esp;郑九慢条斯理地捏住自己手指,往外一拔,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&esp;&esp;那人顿了顿,又道:“你素来不管江湖事,缘何今日忽然来插手?”

&esp;&esp;郑九说话一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,就听他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:“关你屁事。”

&esp;&esp;宋回涯:“……”

&esp;&esp;远处谢谦光正捂着伤口趁乱奔逃,滴滴哒哒淌下一路的血迹。跑出足有十来丈了,宋回涯仿佛才发现他,足尖勾起尸体手中的兵器,错开半步,以左脚为轴,旋身横腿踢去。

&esp;&esp;刀刃化作利箭,破风而去。

&esp;&esp;无人援救,谢谦光被刺中的背影抽搐了下,不甘扑倒在雪地上。

&esp;&esp;护卫们的心气也散了大半。

&esp;&esp;一个宋回涯已是万分棘手,再加上鬼手门的当家,能有几分逃脱的生机?

&esp;&esp;先前说话的武者干涩笑了两声,嘶哑着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:“尘俗之人,纵是蜗角虚名、蝇头微利,也是舍不下的,所以才会出来替人卖命。如今才想抽身远祸,恐怕是没有机会。”

&esp;&esp;寒冬的风雪凌冽如刀,将道道伫立的人影割出饱经沧桑的孤寂与萧索。

&esp;&esp;人影浮动间,舆夫身形矫健,步履如飞,一路朝北狂奔,很快远离了那兵戈是非之地。

&esp;&esp;高成岭从座位下的暗格中翻出纸笔,简短写明“陆向泽”的身世与来历,盖上私章,折叠好后交予外面人。

&esp;&esp;“马上送去京城,务必要我爹亲启。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

&esp;&esp;领路的护卫应下一字,接过信件后仓促远去。

&esp;&esp;高成岭这才松下口气,坐在软垫上,静静思量,片晌后欢喜地笑出声来。

&esp;&esp;他手指按在膝盖上,就着哼唱的小曲拍打节奏,像是已经看见了陆向泽与魏凌生这对师兄弟的丧亡景象。

&esp;&esp;帷帐外逐渐有了些人声,并愈发热闹,伴随着商贩的叫卖呐喊,该是重新进了华阳城。

&esp;&esp;舆夫小声开口:“公子,要去院落里休息会儿吗?”

&esp;&esp;虽留下一众高手阻拦宋回涯,高成岭心下亦不安宁,念及陆向泽正在来京途中,不敢懈怠,谨慎道:“不必了,走。都打起精神来!”

&esp;&esp;眼见要进入闹市,几人严阵以待,警惕应道:“是。”

&esp;&esp;纵是华阳城里也鲜少出现这等华丽的轿舆,一行人从街道上过,两侧路人皆放缓脚步,新奇地聚在边上围观,还有人呼朋唤友,跟在轿子后方一路尾随。

&esp;&esp;一泼皮无赖样的青年混在人群中,嬉皮笑脸地指着轿子说着什么,在舆夫即将靠近时,忽然被人从背后推了把,“哎哟”大叫着摔到了轿子前头。

&esp;&esp;舆夫如处堂燕雀,刚要发难,那泼皮倒是醒觉,生怕开罪了贵人,还没辨清方向,已屁滚尿流地朝边上爬去。待让出路来,忙拱手胡乱朝轿子叩拜告罪:“对不住啊,对不住!几位莫要见怪莫要见怪!”

&esp;&esp;轿子的另外一面,挑着担子的货郎停下步来,也伸长脖子朝那边看。

&esp;&esp;明烈日光下,薄如蝉翼的刀片极不起眼,稍不留神的功夫,随他一个抬手的动作,从他指间射出,穿过厚重的帷帐,刺向轿内人。

&esp;&esp;几名舆夫端量泼皮两眼,未觉出丝毫端倪,无意生事,便不做追究,只加快脚步,意图尽早穿过这条拥挤的街巷。

&esp;&esp;货郎表情夸张地大笑,嘲讽那泼皮原是只软壳的王八。

&esp;&esp;轿舆内,高成岭脖颈的侧面,深深扎入一枚两指宽的刀片。毒素顺着血脉迅速上涌,他双手死死捂住喉咙,大张着嘴,竭力之下却只能发出抽气的声音。

&esp;&esp;那微弱的动静恰巧被外面那厢泼皮的辱骂声给遮掩下去。瘦猴似的青年冲向街对面,不由分说,揪着货郎的衣领与其扭打起来。

&esp;&esp;“定然是你这个畜生玩意儿方才使坏,在背后推攘你老子!”

&esp;&esp;“关我何事?你这混账东西,自己没用,不过笑你一声,就来找我晦气!”

&esp;&esp;无人察觉处,高成岭从软座滑落,挣扎着伸长手臂探向垂帘。几案上的金炉随他动作被掀翻在地,扬起的飞灰扑在他未阖的眼球上。短短几个呼吸,毒性发作,人已不能再动弹了。

&esp;&esp;舆夫脚不停步,待行至城郊,周遭人烟稀少,一辆早早套好的马车停靠在土道旁,才又开口请示道:“公子,换马车吧。”

&esp;&esp;他说罢静等片刻,没听见回音,迟疑稍许,抬手示意,与同伴将轿子放了下来。

&esp;&esp;车夫戴着草帽立在旁边,身上披了层厚重的蓑衣,撑得体型庞大,好似只野熊。

&esp;&esp;舆夫弯下腰,凑到门前:“公子?”

&esp;&esp;迎面一游方术士手执布幡,摇摇晃晃地走过来,潦倒模样好似喝醉了酒。

&esp;&esp;舆夫齐齐抽出别在腰身的兵器,又听到背后传来一阵“叮叮当当”的响声,竟是先前那与人争吵的货郎,对方手中摇着面拨浪鼓,悠悠走来,乐呵呵地道:“主子都死了,狗还那么忠心护着做什么?”

&esp;&esp;舆夫骇然之下又颇为麻乱,下意识望向轿身,将四面围得更紧了些,不敢当下就去探查高成岭的境况,只当这几人是诈唬。

&esp;&esp;为首壮汉强压着心神客气道:“不知几位好汉从哪里来?能否高抬贵手,让一条路?”

&esp;&esp;术士一身灰色长衫,没骨头似地拄着布幡,讪皮讪脸地笑道:“寂寂无名的江湖草莽。若真要论个出处,就当是高攀,算作宋门主的朋友吧。”

&esp;&esp;又听远处飘来一声音调侃:“没见过面的朋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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