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涯 第21节（1/2）

回涯回涯 第21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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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宋回涯看着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的武者，笑问道：“还有谁要来？”

&esp;&esp;重伤弟子们只顾着痛苦呻吟，还有几分力气的，拖着残手，匍匐朝街边爬去，哑声恳求路人送他就医。

&esp;&esp;对面百姓唯恐避之不及，一窝蜂散了个干净。

&esp;&esp;宋回涯擦去剑上血渍，言词尖锐地羞辱道：“你们断雁门，口气大得很，心肠也够毒。可我见到的，全是群中空的酒囊饭袋，没什么本事，只会同苍蝇似地聚在一起，靠着人多势众来欺凌老弱。既然关门放狗了，怎么不多放一群？城里的人，都还在等着你们杀我呢。”

&esp;&esp;议论声如潮水涛涛，阵阵攀升，震耳欲聋。

&esp;&esp;宋回涯回身扫去，所过之处众人无不低头噤声，讳其目光。

&esp;&esp;领头管事强撑着仰起头，气息奄奄地骂道：“贱人，你今日尽可猖狂！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，此恨也绝无了结之日！我断雁门与你不死不休！不仅是你，还有你家中那个一老一小的两个贱种！”

&esp;&esp;“甚合我意！”宋回涯拍着掌笑说，“你放心，我不走，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，既允了是三天，本就该给三天。可既然叶门主如此盛情邀我前来，我自不好推辞。那便勉强提前一日。明日正午，我来取他儿的右手。请他找好郎中，别死得太过容易。我这戏才刚摆出个台，想请天下人能来一观。”

&esp;&esp;宋回涯走过去，解下管事腰间的钱袋，无赖笑道：“远来是客嘛，我自便，不必你招待。陪你们玩了这一场，有些饿了，前面吃饭，有事找我。”

&esp;&esp;她大模大样地离开，无所忌惮，想沿街找些吃食，可一路走去，走卒贩夫无不畏缩，连摊铺都弃置不要的也有。

&esp;&esp;直到路过一处狭小的面摊，两手沾满面粉的中年男子隔着摊铺直白与她对视。

&esp;&esp;宋回涯便走过去，要了一碗馄饨。男人掀开锅盖，二话不说朝里下馄饨。

&esp;&esp;白烟冉冉升起，宋回涯按着腰侧的旧伤，调整内息。

&esp;&esp;不多时，男子瘸着腿走出来，两手端着碗，恭敬摆在她面前。

&esp;&esp;他抱拳行礼，开口说：“大侠有如此的身手，又有侠义之心，愿意为区区一个乡野村妇打抱不平。既无惧断雁门的威势，结下死仇，为何只取叶观达的一条手臂？”

&esp;&esp;“因为只有二娘委托我替她讨个公道。而她要的公道，是想让那姓叶的认错。”宋回涯抽出筷子，感慨说，“二娘确实是心善啊。她甚至不曾想过，要叫山上人赔命。”

&esp;&esp;男人立马双膝一弯，要给她跪下：“那我也想求女侠，帮忙讨个公道。”

&esp;&esp;宋回涯眼疾手快地托住他，向上一提，迫使他站稳，笑说：“我不喜欢替一两人讨公道。没意思。”

&esp;&esp;她瞥了眼影影绰绰的长街，嗤笑道：“人若是都哑巴了，连句求人的话也不敢说，只等着坐享其成，那活该吃苦。我不会为他们出头。”

&esp;&esp;男人后退一步，面有凄戚，但不再勉强，攥着手中粗布静了静，提醒说：“断雁门最擅斩草除根，凡有得罪，老弱妇孺皆不放过。女侠家中若还有人，莫要在此停留。”

&esp;&esp;“是吗？”宋回涯喝了口汤，同情道，“那我只能说他们要倒霉了。那老头儿看着不像是个好脾气的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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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老头儿你行不行啊？！”

&esp;&esp;宋知怯跟个壁虎似地扒在墙上，不敢轻易冒头，又忍不住不看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，忧愁喊道：“老头儿你这几年光顾着磨刀，还记不记得怎么耍刀？你既然认识我师父那么厉害的人，总该有几个别的朋友吧？实在不行，先带着您孙女儿找人投靠去吧！”

&esp;&esp;钱老身材矮小，腿短腰粗，孤零零站在街上，与瘦弱的二娘一般高，本就没什么气场，再被宋知怯那么一喊，更像是条不知从何处游来的胖杂鱼。

&esp;&esp;想他顶着北屠的名号在江湖闯过几十年的风雨，见惯了各式豪气干云的英雄人物，就是从未见过这么一个惹人烦的晦气玩意儿。

&esp;&esp;如果她不是宋回涯的徒弟，早被他倒提着扔护城河里去了。

&esp;&esp;宋知怯也怒，骂道：“老头儿——！趁他们正觉得你是个废物，赶紧杀一个够本，我喊得嗓子都疼了，你怎么还没懂我的苦心！昨天晚上的鸡白死啦！”

&esp;&esp;二娘站在门口，怀中抱着一身儿子的旧衣，另一手举着锄头，看着对面二十来人，六神无主，打算上前，被老者推了回去。

&esp;&esp;北屠刀忍无可忍道：“你过去，把她的嘴给我封上。”

&esp;&esp;宋知怯大声招呼：“二娘你快来啊！我一个人害怕！”

&esp;&esp;二娘犹犹豫豫地后退，守在了院子门口。

&esp;&esp;“一个老人、一个小孩儿，还有一个女人。”为首之人大抵也觉得有些亏心，叹了口气，道，“身不由己，莫怪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我算已退隐江湖，本也该修身养性，少造杀孽。不过我没宋回涯的耐性，等不了你们三天。”北屠刀比出三根手指，“三招之后，我便杀人。黄泉路上，趁早回头。”

&esp;&esp;对面刺客轻笑一声，只觉荒谬，再不拖延，领着数十人欺上前来。

&esp;&esp;北屠没有带刀。

&esp;&esp;他闭眼呼出一气，又睁开。眸中精光烈烈，挥出一拳，砸在从面门劈来的刀刃上，将刀片一把拍飞。

&esp;&esp;第二拳也只防卫，横挡在前，推开朝他心口踢来的一脚。

&esp;&esp;第三招是掌，大掌以离刀锋极险的距离擦边而过，拍在面前一人的额头上。

&esp;&esp;三招过后，北屠两腿仍根生在原地，未挪动分毫。周身气势却浑然一变，漫出杀焰滔天。

&esp;&esp;第四招，拳劲如雷，直捣刺客胸口！

&esp;&esp;刺客身上当即响起噼里啪啦折竹似的声音，胸骨一片尽被拍断，横飞出去，撞上街边老树，又带着那枯朽树干一同塌倒。

&esp;&esp;最后仰了下头，回天乏术，倒算是走得干脆。

&esp;&esp;拳风赫赫，虚影一晃，再次以迅雷之势，砸向右侧刺客。

&esp;&esp;他出手不像宋回涯，还讲留个一线。给过生路，他们不走，剩下的便是无门地狱，来闯者招招直取要害。一时间杀得天地无光，日月惨淡。

&esp;&esp;有人要逃，他也不追。只守面前方寸地。

&esp;&esp;宋知怯看得惊了，攀着墙头的手差点没稳住，直接摔下去。

&esp;&esp;这是她第一次目睹如此直白、野蛮、又凶暴的杀招。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，立在江湖之巅的，究竟是群什么人物。